蔚山沉没

Always summer, always alone, fruit always ripe.

君辞去【完】

warning:年下。原著之后,私设如山。

“远行不如归。”
萧景琰怔了一下,攥住杯子,掩面避开。
“式微式微胡不归?蔺先生,当归。”
殿内的香炉被剑气掀翻,龙涎香味道呛鼻几欲窒息。这里立了两人,烟却只裹了萧景琰一个。
“当归入心肝脾经。陛下应知蔺某何意。”蔺晨不在意似地笑笑,叩开皇帝的手,将余下的半盏酒喝掉。
“不要叫我先生,叫着叫着就叫老了。”蔺晨转身退去,“萧景琰,别把自己不当个人看,我最多给你二十年。”
“式微。”萧景琰抬眼看他,挑了挑唇角。
“那你且活长久些。”蔺晨并不看他,“我去给您调方子,现在给您添一味柴胡,以后日子长,我不想用参给您吊着。”
他撩起袍子,把皇帝一个人丢在乱糟糟的庙堂。

这个人倔,从十几年前就看得一清二白,蔺晨不多劝,劝了也没用,他是什么人呢?故人的故人,三面之缘的江湖客。
梁宫的雕梁画柱三千粉黛都化不去这位帝王衣袖间的清风和孤独,这是整个江南的中心,人多欲多烂事多,但萧景琰却是被自己和那些纷繁的使命钉在案几之间,岿然。
皇后去了,他少一个说体己话的人,而太后,也是这两年了。梅岭的那场雪,带走的终归不只是林殊梅长苏甚至昔日繁华荣耀,更多的是萧景琰为自己活着的勇气。
这是蔺晨极少数为年纪而发愁的时候。

蔺晨留在了金陵。既然这里能养出芊芊素手参差云鬓的坊间花,能留住阔刀银马犀甲吴戈的义士,
也一定能牵住他的一缕魂。蔺晨每月进宫三次,为太后和皇帝诊脉,日头长得似虚掷,他开始誊录食单重谱美人榜,侍花挑香听风吃茶,信鸽来往与琅琊山别无二致。十几年前他背着父亲下山,一个人走遍天下,跟无数美人喝过酒,一柄扇子可杀人击节,风流,无处非异乡。虽然更多是狼狈,但从那年之后,美人榜由他编纂,梅长苏由他照看。
他研墨,给皇帝写今天的字条。
何其荣幸,他将一生傲骨都折在萧景琰的土地上。



入冬后,太后的身子越发差了,她像一株失了根的兰花,沉默地萎缩下去。皇帝和蔺晨都知道,这一天到了,萧景琰作为孩子,在世上唯一的牵挂,被母亲柔和地切断。
太后合上眼,像是歇神一样,她总会醒来的,无论以何身份时空,她是一个家的支柱,周围是朱衣的仕女,她们弯下腰肢哀哀哭着,身体罩成奇异的形状。蔺晨的手被她不容抗拒地攥住了,萧景琰深深看了他一眼,和缓地笑了起来,像个天真的孩子,着红袍骑黑马,青丝箍在发冠里,一拉弓,大雁如星星跌堕。
皇帝昏了过去,不声不响,玉山倾颓,八方哗然。

萧景琰下诏,此生不再立后,为大行皇太后守灵七年。



他瘦了好多,挺拔在孝袍里,给蔺晨说话。
“你在编什么?”皇帝问他,他裹在墨狐大氅里,伸出青白的手。
蔺晨叹了口气,环住萧景琰的腰,给他系上陆离的佩带。
“如意结,郎君长命无绝衰。”蔺晨一身单衣,他素来不惧寒的。

萧景琰僵住身体,许久他放软腰肢,把手搭在蔺晨肩上。
蔺晨吻他的手,长发如瀑,飞雪间,如同梨树下湿漉漉的少年。

“梁宫你可以随意出入了。”
“想要喝酒随意来,往后,你走我不送,你来我不恼。”他的声音是捅到胃里的梨花白,是浮在面上的醉春风。
“这是圣旨么?”蔺晨模糊着,十几年的倾慕,可以轻得如一个吻。
“繁华落尽,君当辞去。这只不过,是给萧景琰的一条退路罢了。”
“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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