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山沉没

Always summer, always alone, fruit always ripe.

情人(七)

warning:一个优秀的地下工作者应做到未雨绸缪。任何被家庭与资本压迫的妇女(男)都要勇敢地站起来,为解放全人类而奋斗不息。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阶级敌人呢。”明诚拍了拍明楼的床柱,心想这床再搁三个明台都不嫌小。


“是你自己不要的好伐?我看那个铜架床就蛮好,宽敞结实,你就非得要那张小木板是吧?”


“够睡的就行,鲁迅先生还用木头枕头呢,这叫自我锻炼。人不能活得太腐败。”明诚翻白眼。


“得了,窄得跟条带鱼似的,翻身就能掉下去。姐姐以后要是知道了,会打死我的。”明楼撸袖子掐腰。


姐姐要是知到我为什么不要那张铜架床,才是真能打死我。明诚捂脸。


说真的,二明同志,几年后你将为今天的英明决断而感到无比自豪。


 


搬家完毕,给姐姐拍了张电报,明诚就借了同学一辆自行车,一趟趟出门采购。虽说屋子不大,但只有两张床和九套衣服也不大合适吧?他订了不少东西,庆幸上海练出来的讨价功夫不见减,一边刷刷地签支票,一边觉得再这样下去,迟早有天自己会在测验卷上签明楼的名字。


明诚从街角的面包房里捎了一方吐司和一瓶柑橘酱,明楼喜欢果块大一点的。他拎着一兜橙子柠檬和两块沉甸甸的T骨牛排往家里赶,盘算着明天早上牛奶工能在八点前把奶送来吗,明楼还得去见导师呐。


十七岁的明诚悲哀地认识到自己像一个为丈夫打理衣食的家庭主妇。更悲哀的是,他的“丈夫”还不能当丈夫使。


 


与此同时,明楼正快活地荡漾在旧书摊前。沿着塞纳河往前走,巴黎午后的太阳光宜人,路面上铺着些,光杆树上挂着些,河水里碎着些,颇有眼波浮动任人猜的味道。他摘了兔绒帽子拿在手里,欣赏绿油油,连掉漆都无比可爱的铁皮书箱。


感谢欧洲中世纪那些闲得无聊的修道士们和有钱且虔诚的信徒们,明楼俯首细瞧一本华丽的手抄本圣经,它的书刃上染着紫色染料,用矿粉勾出繁复的图案,书面儿是小牛皮的,书脊上订着一条紫檀木,掐金丝嵌宝石,奢华到明楼觉得又感动又尴尬。


他抬眼看书摊老板,老板推了推掉腿儿的老花镜,“喜欢?”


明楼点头。


老板乐了,“不卖,嘿嘿。我就是拿出来让您看看。”


明楼也跟着笑,“日安。”


“日安。”老头儿说道,“但我可以卖给您明信片。”


明楼挑了两张。一张上是一个头发蓬松现代装束的女人,她身后立了一个作巫师打扮的蒙面侍女。两个人被一圈美容机器和花边儿包围,明信片角上却标注着哥特体的Salomé。


“比亚兹莱,之前还有约翰之死呢,您来晚啦。”


另一张是旧照片翻印。一个穿制服的小孩子在滚铁环,他身后是加尼叶歌剧院,斑驳陆离、金碧辉煌。明楼觉得他的心里突然塌下来一个小坑,注满了温热的勃垠地红酒。


“啊,这张还是大萧条前一个女士送我的,她换走了我一本意大利菜谱。”


 


明楼决定在这张换走菜谱的明信片上抄上一首兰波的诗,然后送给明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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