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山沉没

Always summer, always alone, fruit always ripe.

零年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下)

等到小姑娘的电话后,明楼坚持烤一个馅饼,蜂蜜红豆馅儿,还不许明诚纠正配方。
明诚有些恐惧房东先生吼叫出的维修费用,他看着倒霉的研磨钵和分不清糖的品种的明楼,叹了一口气。

最终他们在第二日中午抱着花和新鲜馅饼敲开了崔平阳的门。
平阳穿着自织毛衫,碎发抿在耳后,额头像一朵含笑的花苞。她喊,岑伯伯好,荀伯伯好。
进门后,明诚下意识地接过明楼的帽子外套,崔平阳笑了笑。
端来点心,竟是苏式绿豆糕,红茶一般,香料凑出来的热闹,杯子很有意趣,成双成对的跳舞小猴,亲密顽皮。
她聪明着呢,两个体面的中年同居人,能是什么关系?不就是那种关系嘛!

明楼问她,绿豆糕模子从哪里买到的?
平阳说,是家里叔叔邮寄来的,简直搬空了半个房子。
姆妈呢?身体还好?
爸爸妈妈都去得早,妈妈是梦里去的,没受罪。平阳说,我来学美术,姆妈竟还想教哥哥跟着,操心坏了。
哥哥也在读书?
哥哥在伦敦,读医科,想着以后回香港开个诊所。

......

厨房里热腾腾,岑先生自如地肢解着整鸡和肉块,炒糖色,翻炒,加料,炖煮。手法娴熟优美,烹小鲜如治大国般诚垦得宜。女孩儿竟成了帮厨,码好蔬菜块,煮土豆,把整治得体面油润,浸润了香料的鸡塞到烤炉里。

歇下手,平阳静静瞧着,岑先生的面庞线条与小方叔叔类似,时间和经历却把二人磨出截然相反的弧度。
岑先生冷而烫,柔而刚,看向荀先生却有了着落般。
方叔叔是军人身姿,也是东奔西顾的茕茕白兔。
她觉得,孤独大概是这世上最多情的柳叶刀,小方叔叔从未消磨的少年感,也是一刀一刀削出来的。
这里没有加法。

平阳呀,你说小时在北平待过?
是,爸爸在北平分行工作,副主任还是什么,姆妈不常提,一提就抱怨米不够吃。
平阳笑起来。
崔中石崔副主任?
明楼觉得自己的嘴巴发苦,他在桌下攥紧了餐巾。明诚伸过手,他们的戒指碰在一起。
平阳点头,您认识爸爸?
认识的,他没给你提过姑姑?

姑姑!啊,原来是你们!
平阳洁白如鸡子清的脸庞和教会学院时代的明镜重叠。
感谢她是妹妹。
明楼童年的希望得到实现。
看着小姑娘拊掌,笑着说果然,明楼偷偷侧首,他收回一些眼泪。

你爸爸是口才脑袋都很灵的人,说说吧,怎么编排我们两个的?
明诚打圆场,他不动声色地引开平阳的注意。
总不能说雇主虽会疼人,却也有钱抠门?看着也不像呀?
平阳托腮笑,说道,他说雇主人一家都很有威严和经济头脑。体贴人。哪里有编排嘛!

雇主?
明楼明诚互相扫了两眼,皱纹荡漾开来。

托斯卡纳艳阳下,猪肉丰腴美好。酱油是日式风味,不及原来烧出来的浓油赤酱火候精道,红烧肉没了家的味道,平阳和明诚一样,没得到最后的点化真传。
这只是令人感到活着,并想要永远活下去的,肉食者们不谋而得的香气。

对了您在哪高就?平阳还是没有耐住好奇和亲切。
他先是我战友,后来合作伙伴,签了契的,四六开。
明楼抢着答。
亲戚哪有这个道理!平阳笑得倒下去,这一点活泼泼地妩媚健康,大概是明台他媳妇的。让人高兴,自带红火。
他说,要去看伯禽,给小崔烧正宗本帮菜,伦敦没有人吃的。

平阳看着那对戒指,想到姆妈的一句话。

吃穿就是吃他穿他,还得好好疼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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