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山沉没

Always summer, always alone, fruit always ripe.

无题

warning:大型私货夹带现场,第一人称不明所以云里雾里,一切尽因一个蒙太奇式脑洞,明楼老师大型缺席迟到现场,论女友粉转cp粉的正确操作。

抱歉我来迟了。


世纪之初,我曾短暂与他有过数次交集,早在那之前我就记得他的名字,正如我记得他从容的身姿。那时他年轻俊美,有锋芒毕露的资本,却始终柔和澄澈得像一泓有力的泉。

 

他叫明诚。欲得心常明,无过用至诚的明诚。

 

明诚此人第一次出现在我生活中的样貌,是位瘦削寡言的少年。我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夏令营性质的交流会,异国的秋夜,一群半大的同龄人聚在一起为写观影感受高谈阔论,在那笑语夹杂着愈发晦涩的连串名词中,明诚的缄默令他看上去高深莫测。

 

他略苍白的面孔上安放了一对圆润漆黑的眼睛,嘴巴薄薄抿着,这幅长相确实也很合他的气质。这场使部分人酣然的讨论结束后,我向他说我记得他的名字,也愿意让他成为我的组员。他看上去有些礼节性的惊喜,同时也低声保证他会完成属于他的那部分。

 

道别时,明诚准确地喊出了我的名字,这是他惊人而友好地回馈。

 

明诚是半途加入的,他的名字曾经以同样的方式出现在我母校的排名榜上,位置并非十分优越,却尴尬地挤去了我作为前二十名的体面。这是我记得明诚名字的一个原因,另一个则是因为他的兄长是明楼,一个无论在何处都熠熠发光的男人。

 

年少的我怀着虚荣和一丝侥幸去接触明诚,旁观中,我发觉他文章写得很好,哪怕换为外文写作也没有影响他谨慎的思路和浪漫的表达,我自觉在文字上是个敏锐的人,不会看错明诚的有所保留,于是我自以为窥探到了一个清高少年揶藏起来的精神花园。我汗湿着手掌,兴奋地追问他到底对那些占有欲归属权道德悖德和爱与死有什么独到的看法,以至于不屑去与庸人辩答。

他仿佛被我吓到了,用结巴而诚恳的语气轻声回答,他想不透彻,所以不敢写,不是不屑,只是不会,不懂。

 

那时我们同样年轻,不珍惜坦诚不会不懂这份年轻可爱的特权,只想着浪费掉它,用可怖的速度蜕变,变成独特而完美的人。若果我没有执着于他兄长如玉的风姿,对他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想我会欣赏那份璞玉的情态。世上哪里有完美的人,独特恰是那些辩不明的生动堆叠发酵来的。

 

这次短暂的交集最终在我们尴尬生涩的相处中结束了,我与更多同龄人相熟起来,明诚不再是我可笑的执念,毕竟那时的他既不活泼,看上去也无心交友游乐,总是安静的倾听,郁郁的朴拙。

他看上去实在不像明家人,我隐隐想。

 

告别晚会后,大家各有安排,我的父母前来接我,我们计划去巴黎游玩一周后再回国,在火车上坐定后才发觉明诚也在,母亲很热情地邀他与我们同坐。明诚还是那副得体的样子,他没有拒绝母亲的好意,体贴地只坐了半个位子。

 

不短不长的个半小时里他始终背很直,眼很亮,话也略密了些,像是心怀温热的糖浆,他的笑意就是糖浆炖煮后泛起的浮泡,这样的明诚确实很好看,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兴奋的,既然有惹人喜欢的能力,为什么总在人群里沉默。

 

那天下雨了,巴黎湿漉漉的,暮色是衰旧的秾绯,渐渐被深下来的铁灰吞没,到达车站后明诚步子又快又大,他没带伞,母亲叫住了他,问他有没人来接。他说有的,家里人在巴黎,会晚一点到。

 

你还是个小孩子,他倒放心让你一个人等,雨很大,跟我们一起吃顿饭吧。母亲劝他。

他羞涩地笑了,再三谢了母亲,还是摇头。他很忙,我没跟他说,自己跑来的,不怪他。

我后知后觉他说的是明楼,为了见到明楼,我也开口留他。

他依旧羞涩而坚决地拒绝了,我在这不熟,万一走错了,他不好找的。

 

雨越发大了起来,我们在车站内吃过简餐后,明诚还是坐在原处,裹着单薄宽大的衣服,母亲对他招手,他始终是笑着的。

 

的士司机与我们用蹩脚的英文东拉西扯,我换法语向他说明酒店的所在,他惊喜地将语调和语速提了一倍,我什么都听不懂了,烦闷中看向窗外,雨水像一条生长在玻璃上的河,灯光灿烂,举着黑伞的人群是另一条河,在河与河之间,我看到一抹白,莹莹如德化瓷器,那是明诚的额头。

 

他伫立在雨里,身体紧张极了,在我打开窗想要喊他时,他迅速融在黑伞的河流中,他的头发是黑的,衣服也是黑的,连笨重的行李都是黑的,我只能看到那抹工整的白欣喜地跃动着向前冲,仿佛逆流而上就有什么新天地般。他一定湿透了,那白色反射着光亮,像是一个幻觉。

 

“停下,快停下!”我用法语大喊,司机先生唬了一下,踩了刹车,我咚地一声撞在了座椅上,再抬头看向窗外,明诚消失了,像是一朵雪花消融一样。

 

“小姐?”

“……抱歉,继续走吧,我看错了。”我回答,怅然若失,我没见到明楼,同时,直到毕业,也再没与明诚见面。

 

话说到这,你大概会觉得我所说的数次交集很是不够,与明诚最多也只能算是中学校友,一个花痴他兄长还不得见的路人。如若换成另一种说法,我们确实算是很有缘分的路人,那次分别十年后,我又一次见到了明诚,也见到了照片之外的明楼。

 

十年使明诚染上了些柔和开朗的颜色,他还是那双圆而黑的眼睛,眉目之间又生长出一些疏阔的男子气,高了,也健壮了,他笑着向我打招呼,我愣了片刻才把这个眼前这个成熟的男人和十年前雨中拥有雪白额角的羞涩少年重叠起来。

 

前去摩洛哥的活动是与文保相关的,成员来自世界各地,我与明诚的处境与十年前相反,他与同行的人多相熟,而我是因为同事有事才临时接手的,工作上也是半生不熟,自嘲中我才理解明诚十年前的沉默真不是清高。

 

明诚很体贴,他坐在我身边主动跟我交流,也问了我母亲的近况,最后换成中文低声向我介绍了每个成员,细致到了性格和工作偏好。他实在是有一个太好用的脑子和一颗太细腻的心。

 

这次重逢在金色的盛夏,明诚穿着白衬衣灿烂的样子不可否认地让人心动,熟络起来后,我问他还记得那时一起看过的电影吗,他笑着点头。

故事不就发生在撒哈拉么,看完还要写一些材料吧,你是我的组长,我记得。

那,那些问题你想明白了吗?

明诚还是摇头,他轻微皱了一下眉。我不好说,当时我看到的也不是那么形而上的东西,但最后一个镜头很好,活着总是很好的。

 

我笑了,明诚,你也太不坦诚了些,你明明那么会说话。

 

不,不是的。他辩解道,观影体验这回事,不都是很私人的吗,我从来不认同这是部唯美的爱情颂歌,也不认为它想表达的是沉重的批判,我只觉得那枚碎了后还被珍惜的鸡蛋和Hana沾着泪的笑颜,让这个故事,更有种原始的生命力,就像K完整的痛苦和纠结使她更有人情味一样。我简简单单喜欢这种感觉,止步在这种悲悯又残忍的美丽前,不是很好的吗?

 

你自信多了,当初为什么不直接表达出你的看法呢?

 

我为什么一定要表明立场呢,这只是一场电影,就算是真的,也是他人的生活和故事,如果是我,不会乐意被指手画脚的,当然,这也是一点私人感情在作祟。

 

当时你就是不喜欢他们争来抢去才不说话的吧。我问。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无论是你,是他们,还是我自己。明诚滑稽地撇了下嘴角,也笑了起来。

 

……

 

纵然气质有变,明诚一直是明诚。

 

项目完成后的各自分飞,我们又一次选择了同一座城市作为落脚点,依旧是巴黎。

这是缘分,不是吗?怀着悸动和试探,我轻声问明诚。

他不置可否,笑得很礼貌,会有人来接我的,我们可以请你一起吃顿可口的餐饭。

是谁?我认识吗?他语气里对“我们”的熟稔让我心灰。

算是吧,小惊喜。他淡淡扫了一眼我涨红的脸,体贴地没有让气氛冷掉。

 

 

即使时隔多年,我已经是垂垂老妇,回想起那天看到明楼时的震惊与失语,还是会莞尔片刻。

明楼就是明诚口中“我们”的另一半,他是他的兄长,也是那个与他坦然牵手的爱人。

 

为什么向我坦白?震惊中我不解地问,倒是忘记了最初的念想。

我又不是K,为什么要瞒?你都喜欢的明楼,我也一样能喜欢嘛。明诚反问,笑吟吟,让人一点气也没有了。

 

你知道的倒是很多。我没好气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明诚作出一副清正的样子,却忍不住斜眼去瞥同样略带笑意的明楼。

 

明楼是个与明诚相称的美男子,容貌更大方周正些,风采更是令人倾倒,我夸奖不出更多词汇来,只觉得他与明诚是同一底片冲印出的不同景致,他们如此相似又不同,一餐匆匆,我近乎痴呆般与他们道别。

 

离开酒店时,天下起十年前初次分别的雨,手里捏着机票的我不知为何心中大恸,转身去瞧夜色里的明家男人,雨幕混着泪膜让那两道身影融成一团,他们默契地穿了浅而温存的颜色,像是当年的白色被无限放大了一样,我被层层人墙带离,最终不得不举起那把明楼递来的黑伞。

 

这些年过去,我陆续与明家两位先生保持着联系,前段时间知晓他们打算结束旅居生活,回来定居,我又梦到了两次告别的情形,梦里模糊了人的轮廓和面容,只见洁白两团,散发着绒绒的光,奔流又依偎着,最终不可割离。

 

纵然已是老妪,我还是不喜欢黑伞,只是如果窗外依旧风雨大作,一口来自老友的热茶,我还是请得起的。


感谢 @mimi剑雨秋霜 老师。




评论(14)
热度(380)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蔚山沉没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