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山沉没

Always summer, always alone, fruit always ripe.

缘何听雪

warning:一个片段,一堆私设,全是脑洞,以后补全文章。



萧景琰睡下时,云翳泛起朦胧如冻死者面颊的橙红,风一阵紧过一阵,似能听到蒲柳摧折声,星星清亮得像是用雪擦洗过。


他晚膳是同皇后一起用过的,陪着几个小生辈,热闹也是有的,餐后用茶,皇后细细盘问了萧歆的功课,便让他们退去了。

皇后斜卧在榻上,请他再纳妃妾,她白瘦而脆弱,像一朵纸花,胭脂酡在面孔上。萧景琰从未觉得十年那么短,仿佛昨日她还活泼泼在潜邸跟丫鬟们斗草,今日就近乎是分别的前夕了。


“你别想多了,朕不会让自己的皇后如此,若真有一日,朕亲上琅琊阁为皇后寻医延药。”

“妾今日能食粥一碗,以是强过昨日。”她笑了,“只是做一个打算,陛下,那份人情,就留给歆儿罢。”


“蔺先生本是江湖中人,与我的牵涉极少,也不过是在赤焰旧案平反中,替小殊斡旋。一诊千金,何谈人情。”他赌气,握住皇后的手,不许她再多语。

皇后终于笑得累了,她让侍女推开窗子,“听,陛下,下雨了,您这些年来心里的话,就是那淋漓的秋雨啊。妾若长辞,这秋雨,您与谁听?”


“雨落得急,风凉,皇后歇着罢,这事,日后再提。”

“……景琰。”在他大步踏出殿外时,那呼唤却被风雨打散了。


睡梦里,萧景琰听到有人在修剪花束,新鲜花朵落在檀木桌面的声音是湿润的啪嗒一下。


“谁允许你入殿?”这是个问句,他用怄气和无奈的语气说出,惹得来人嗤笑。

“陛下。”那团烛光摇曳着接近,黑暗中浮出男人清爽的轮廓和含笑的眼。

他们于是坐下饮酒,配着腌渍的小菜和新鲜柑橘,男人把酒温热,给他讲零零碎碎的故事。


他长开了,初识时还算是少年,白衣散发,五官端正,那天才的锐气都藏在幼柔的轮廓里,笑起来满面春风。


“陛下是无福,做甚陛下。”他伸手去拍萧景琰大腿,遭了一瞪。

“我自四月的兰陵去,到那关外已是六月,越走,春越在身前衣襟后。路遇一党项女子,耳着明月珰,华服高髻,动人非常。”


“先生好雅兴,无怪晒得豆豉色。”萧景琰噎他。


“陛下好胃口,豆豉都想出来了,我这一身白衣飘飘,莫不是一碗馄饨?”他不以为意,将新剥好的柑子递给萧景琰,“我此来不是为说笑,是来看看陛下好不好,数年前小殿下降生之日,蔺某人已将话说得透彻,用药石为皇后延七年已是奇迹,陛下难不成还指望我能逆天改命不成?”


“算我求你。”

“是不是觉得左右她不知道,能共沐天伦,多一刻无忧无念也值得?她总会死的。”

“她知道。”

“……我竟不知你萧家男儿这般有情义,你到底是想补救些什么?”

“先生慎言!”萧景琰将酒杯狠狠掷向桌台,眼球上爬满血丝。


“景琰,我知你心。”他不看萧景琰,偏去看他的酒杯,“长苏有所坚持,林家平反,赤焰昭雪,他已了心愿。先王妃去时十六岁,匆匆如流星,纵有不美满,但你也尽了所能为她扶灵,送她归乡。太后是寿终正寝,你是贤主,海内清平,后宫和睦,小辈们无不聪颖健硕,她盼望的那些都成真。你不欠什么。”


萧景琰回以沉默。


“别让她苦熬着了,你不是没见她这般辛苦。”


“蔺晨,她不忍我一人听雨。”萧景琰看檐外淅沥着残雨,怔怔说道,“我到底借了她的借口。”


蔺晨推门出走,庭院积水空明,星斗在脚边,他的鞋袜具湿,在蔺晨开口前,一道电光照亮了他的脸,紧接着雷声訇然,萧景琰没听清男人说了什么,他踏出房门,向他身边走去。


……


那夜,如天河决堤,淅沥了半月的雨终于下了个痛快,大梁的皇帝站在雨里淋了半宿,他口中是酒涩和柑橘的酸,欲言却尝到了暖和咸。


“……我可以陪你淋雨,但总归有一刻,你要回去,换身干净衣裳,你不必多忧。”男子笑道,“到了冬天,我会来陪你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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